推薦序
每個愛情童話背後都有難言的痛
謝金魚
我認識海獅的時間已經超過人生的一半了,現實中的他並不是特別浪漫,甚至常常有點解嗨,能夠接受他這麼 ㄎㄧㄤ 的獅婆實在了不起。但歷史上的愛情童話,他卻總能說得活靈活現,感覺就在現場;枯燥無趣的史料中,他也總是能讀出一絲潛藏的人性,這也是海獅的特異功能。
在他的新書《海獅說歐洲王室羅曼死》中,海獅選擇了八位歐洲史上的知名人物,細細地描繪他們的故事。這些人物在歐美讀者來看應該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但在臺灣,讀者對於這群喬治瑪麗查理伊莉莎白的理解並不多;或許也因為知道得不多,海獅可以更輕鬆地扣緊主軸討論,而不需要觸及每個人物與其背後複雜的歷史論戰。比起瑣碎的論述,海獅更著重在這些看似光鮮亮麗的頭銜、富貴奢華的生活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痛苦?透過海獅這位嫻熟的說書人,我們看見每一個人物都像童話中穿著火紅鐵鞋跳舞的女孩,看似優雅的每一步,其實都痛得難受。也許是不溫暖的童年,也許是被權力傾軋之下消磨的愛情,也許是無數次殘酷的拒絕,也許是愛人與親人的背叛……這些痛苦或獨立或交錯或各種排列組合出現在一個人的生命裡,又怎麼可能不讓人走向瘋狂?
但海獅無疑是一位充滿同情心的作者,他的故事中有非常多身不由己,也有非常多的不得不,閱讀時除了能讓人共感與理解之外,也能看見他輕鬆的筆調背後的同理與憐憫。
如果你想要找一個愛情童話,這本書或許不能滿足,但比起王子公主從此幸福快樂的謊言,我們或許更需要知道人性,也更需要知道環境與際遇如何將人塑造成形,即便是成長在同樣扭曲環境下的手足,也可能有不一樣的選擇,最終也可能會有不同的命運。
這不是一部羅曼史,卻絕對是一部讓人理解人物的好書。
(本文作者為《崩壞國文》作者)
作者序
王室童話中的哭泣臉龐
有時候,我覺得寫故事的過程就好像雕塑。
最初,你面對的是一個空白word檔和閃爍游標,就像雕刻家面對一大塊質地良好的原始石材。你傻住,你不知如何下手,你感覺距離終點好遠,你決定先去刷馬桶。
但就在你逃避不曉得多久之後,有時會突然像被雷打到一樣。在那被繆思吻過的一瞬,你看見了,你在石材中看見了主角的身影。
你拿起斧鑿,一點一滴地描繪出他的樣子:骨架、肌肉線條、衣服皺褶,一直到臉龐。王子與公主的樣貌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但當你終於興奮地把他們的形象完美呈現出來時,你卻愣住了:
他們在哭。
為什麼?王子與公主怎麼可能不幸福?
童話不是這樣告訴我們的。畢竟他們的生活不是充滿著香檳與橙花熱可可嗎?他們不是只要在帳單上寫「請付款」,然後簽個名,無數的華服珠寶就會自己變出來嗎?
原本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但直到兩年前,我第一次寫奧地利茜(ㄒㄧ)茜(ㄒㄧ)公主的故事時,我被徹底震撼了:「天啊她婆婆實在是太可怕了啊!」除此之外,面對帝國衰頹、喪女之痛、兒子殉情,最後自己被刺身亡,你會感覺好像神認為他們還不夠淒慘似的,總是在一次打擊之後,又一次,再一次讓他們跌到谷底。
後來我發現,茜茜公主不是特例。隨著我讀了更多他們的故事,我開始對那些看似遙遠的王族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共鳴:
我們可能像英國的瑪麗,渴望掌聲,渴望愛;
我們也許像法國的凱瑟琳,不斷委曲求全,拚命「忍一時風平浪靜」;
我們更像俄羅斯的尼古拉,明明只想娶自己所愛之人,然後和她幸福一生。
這都是我們一般人會有的經歷,但在名為「歷史」的殘酷編劇筆下,他們卻各自迎向自己的不幸。就在我為他們的故事唏噓不已時,我也開始問自己一個問題:那,幸福,到底是什麼?
最後,我在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一組生活照片中找到了。在照片中,年輕的沙皇和自己心愛的妻子、朋友,一起在鄉間嬉笑打鬧著。他們躲到井裡,他們玩騎馬打仗,他們扮醜,甚至還有皇后做鬼臉的照片(而且真的很醜XD)。
那些照片裡,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幸福。就像我在全書最後寫的,寫完這些王子公主的故事後,我一直在想,如果問他們「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他們會如何回答?
我想,在經過這一切金碧輝煌之後,他們的答案可能會出乎意料的平凡:與三五好友相伴、偶一為之的旅行、與自己所愛之人共組家庭,最重要的是,發自內心地歡笑……
這就是我想帶給大家的。讀完本書之後,如果你能稍稍看一看自己的周遭,發現幸福快樂其實早就已經在自己身邊,那麼我寫這本書的目的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