傴僂（芥川獎得獎作品．引發評審激烈爭議的道德問題作）

 
▍內容簡介
 
井澤釋華的脊椎嚴重彎曲，右肺被脊柱壓傷，必須依賴人工呼吸器維持生活。她住在父母為她設立的護理之家，擁有雙親留給他的大筆財產。她參加私立大學的遠端函授課程，也在網路上連載情色小說；平時和氣地與其他病患禮貌性社交，卻同時在化名的推特帳號寫下「想嘗試懷孕和墮胎」的祕密心願。
 
詛咒、渴望、控訴都化為文字投擲在匿名的網路汪洋裡，釋華原以為千篇一律的護理之家生活，因某件事發生轉機——由於疫情影響，照護人員的調度出現問題，釋華被安排由名為田中的男性人員協助洗澡。就在田中與釋華獨處浴室時，他突然揭露出釋華寫在推特上渴望墮胎的夢想。田中更進一步提出交易，只要給他一億日圓，他就協助釋華進行懷孕……
 
為了生存而必須漸漸摧毀肉體；為了證明自己能孕育生命而得殺害新生。作者市川沙央自言「在憤怒驅使下撰寫」、引發芥川獎評選委員激烈熱議的芥川獎得獎作。芥川獎得獎作家金原瞳盛讚：「彷彿被小說中蘊含的熾熱所淹沒。讀完後，我嚇得幾乎停止呼吸。」
 
 
▍內容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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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食堂，對我來說也是一個公共場所、一個社會。社會化不足的埋怨會擾亂社交氛圍的節奏，就像我步履的醜態會驚擾人們的視線。渴望墮胎的念頭，與一個五十六歲的脊髓損傷男性的黃色笑話並不在同一個層次。
雖然，一個傴僂怪物的埋怨不可能比一個脊椎直挺的人的埋怨更加不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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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嘗試懷孕和墮胎。〕
〔在我扭曲的身體中，胎兒應該無法健康成長吧。〕
〔身體應該也無法承受分娩的辛苦。〕
〔當然育兒對我來說是不可能的。〕
〔但或許懷孕和墮胎是可行的。畢竟生殖功能沒有問題。〕
〔所以想嘗試懷孕和墮胎。〕
〔像普通女人一樣懷孕並墮胎，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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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毫無疑問地，她們的人生是依照正確且沒有彎曲的脊椎設計圖前進的。只能依照錯誤設計圖的我，該如何才能變得像她們一樣呢？只要達到她們的程度就足夠了。懷孕、墮胎、分手、交纏、懷孕、生產、分手、交纏、生產。就算只是模仿這樣的人生，也已經足夠。
我想追趕上那些女孩。即使無法生產，至少在墮胎這件事，我想要追上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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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全的日本人似乎從未想像過像我這樣的人讀一本書有多麼困難。對我來說，每讀一本紙本書，我的脊椎就會更受到擠壓一些，他們卻只是宣告著喜歡紙本書的氣味和翻閱的手感，並說些貶低電子書籍的話……對於紙本書的氣味、翻閱感覺和剩餘頁數的緊張感，那些人可以不加思索地發表一些充滿文化氣息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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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燥和輕蔑的情緒，並不會投向遙遠的事物。
我對紙本書籍的憎恨也是如此。就算我的身體再怎麼缺乏運動能力，我也不會去憎恨公園的單槓和攀爬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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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障者並不具有性的意義。我同意社會在這方面作出的定義。我為了自己的方便而撒謊表示同意。幸運的是，如今這個時代剛好可以利用口罩遮住臉，足以掩飾這個謊言。
 
 
▍名人推薦
透過主角面臨的困境，批判性地拆解了社會習俗和大眾認為的常識，描繪出自己的存在。
——平野啓一郎
 
深深烙印在記憶裡、永遠不會從我腦海中消失的字句。我好想前往這本小說作為一本書存在的世界。
——村田沙耶香
 
彷彿被小說中蘊含的熾熱所淹沒。讀完後，我嚇得幾乎停止呼吸。
——金原瞳
 
透過刻著文字的肉體，令對於寫作這件事的怨恨與喜悅、其特權和欺騙翩然浮現。
——青山七惠
 
 
▍讀者好評感想
◎ 太震撼了。深刻感受到詛咒與渴望。身處與主角截然不同的立場，每一句敘述都在點醒我「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而同身為女性，能感受到其中的悲傷在我的心中滲透開來。
 
◎這是一本彷彿挖出心臟直接擺在眼前要人吞下的小說，像是最扭曲又最純粹的料理。
 
◎描寫了重度身障者的厭世觀、夢想和願望、與社會的聯繫，以及與健全人的互動等，同時展現身障者在精神和身體上充分發揮現有的能力，有效參與社會的樣貌。這象徵著作者對生活的執著，也是他活著的證明。

作者簡介

市川沙央
一九七九年出生於神奈川縣。童年時期診斷出先天性肌肉疾病，日常生活開始使用人工呼吸器和電動輪椅。二○二三年畢業於早稻田大學人類科學部e學院人類環境科學科，以畢業論文〈身心障礙者表徵與現實社會之相互影響〉獲小野梓紀念學術獎。

二○二三年以小說《傴僂》同時獲得芥川獎、文學界新人獎。二○二四年獲神奈川縣大和市榮譽市民。

相關著作：《傴僂【博客來獨家雙重書封版】（芥川獎得獎作品．引發評審激烈爭議的道德問題作）》

譯者簡介

談智涵
曾在東京讀書及工作，現居台北，譯有多部日文小說及專著。希望未來可以一直翻譯有趣的日文小說及繪本。聯絡方式：[email protected]

從廁所回來後，戴上呼吸器。在iPhone打開推特個人帳號，貼了一則推文：〔想在性愛俱樂部打工，從天花板撒下保險套。〕這個帳號從來沒有得到任何人按讚，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帳號。一個和終日臥病在床沒什麼分別的重度身障女性一天到晚發布〔如果能夠重生的話，我想成為一名高級娼婦。〕之類的推文，想必讓所有人都尷尬到不知如何回應吧。
 
〔我想在麥當勞打工。〕〔我想體驗高中生活。〕〔如果誕生在身材高䠷、容貌俊俏且擁有黑卡的雙親之家，一百六十五公分的我是個健全的正常人的話，就可以征服天下了吧（到底是什麼天下啦）。〕〔雖然出生和長大都在神奈川縣，但去東京的次數寥寥可數（除了町田以外）。〕〔在自動驗票閘門普及之前就無法行走，所以只知道用剪刀剪車票的剪票口。〕〔雖然從來沒搭過新幹線，但童年時期的海外旅行都是坐商務艙。〕
 
下午一點，照服員從玄關進來為我準備餐點，我也要離開呼吸器正式起床了。這個由公寓改建而成的護理之家「Ingleside Group Home」，是父母親留給我的最終居所。大約十個榻榻米大的房間，有廚房、廁所和浴室，已經是我能用雙腳行走的空間的全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不會去別的地方，除了照服員、照護管理師、醫護人員和呼吸器租賃公司外，也沒有其他人會來探望我。天氣晴朗時，朝西的落地窗隱約能看見富士山的山頂，但因為西方在右手邊，我也無法轉動過去看。房間裡有一張寬敞的書桌，背後是一面懸掛著弧形窗簾的凸窗，每天我都會固定坐在書桌前度過一整個午後。正面牆上掛著五十英寸的電視，但我很少打開來看，牆壁另一頭偶爾會傳來隔壁住戶的電視聲響。下午兩點左右，鄰居似乎總是在看網飛排行前十名的韓劇。
 
十四歲時，主治醫生告訴我，如果在喉嚨中間開一個孔，理論上會比用鼻子和口腔呼吸來得輕鬆。從那時候開始，我只有在仰臥時需要人工呼吸器。「肌小管病變不是進行性疾病」是我父母親的「御題目」。根據大辭林的解釋，所謂的御題目就是心懷感激地念頌毫無實質內容的主張。畢竟在基因錯誤的情況下，肌肉的設計圖本身就是錯誤的，即使這個疾病不會有什麼戲劇性的變化，身體的維持、成長和老化也不可能和健全的正常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