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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類歷史上有些時代特別喜愛誇張和編造謊言,也有一些人對於說謊別有一番熱情。這就是大約出現在十八世紀末與十九世紀初的前浪漫主義或浪漫主義的世代。在這些世代中,有號稱歐希恩(Ossian)所作的居爾特詩篇;有用查特吞(Thomas Chatterton)所認為的古英文寫成的史詩和民間歌謠;有號稱出自克洛蒂爾德(Clothilde of Surville)手筆的中古詩篇;有維爾瑪凱(Theodore Hersart de La Villemarque)創作的布雷東(Breton)歌謠——據說是默里梅(Prosper Merimee)從克羅埃西亞文翻譯過來的;有從克拉沃.德沃(Kravoli-Dovr)的稿件中找出的捷克英雄詩歌,以及其他無法盡述的偽作。在這幾十年中,就像有一部巨大的欺騙交響樂,從歐洲的這一端響徹到另一端。中古時代,特別是從八世紀到十二世紀,則表現出這種集體傳染病的另一個例子。無疑地,在當時大量偽造的假契約、假法令集與假教皇詔令中,大部分都是為了某些自私的目的而製作的:為教會保住有爭議的財產,支持羅馬教廷的權威,幫助教士對抗主教,主教對抗大主教,教皇對抗俗世的統治者,或是皇帝對抗教皇。它們的共同特徵是:虔誠至極——甚至誠實無欺的人也會毫不遲疑地插手參與偽造。這樣的偽造工作顯然幾乎完全是無悖於公共道德的。至於剽竊他人的作品,在當時普遍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無辜的行為。編年史家和聖徒傳作者毫不忌諱從早期的作品中盜用整段的文字。雖然中古時代和浪漫主義時代在其他方面是大大地不同,就缺乏「前瞻性」(futuristic)一點而言,再沒有其他的時代可與這兩個時代相比的了。除了祖先的教訓外,中古時代不知道有其他任何東西可作為信仰及法律的基礎。而浪漫主義則渴望把自己浸潤在原始人以及大眾的生命泉源裡。因此,最受傳統拘束的時代也就是對真正的遺產作最多扭曲的時代。他們似乎是不自覺地被崇拜過去的純粹力量引導去創造過去——一種奇特的、彌補那無可抗拒的創造衝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