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

序

寫在書前——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東吳大學社會工作學系 副教授 許凱翔

　　看完《莫愁》的故事，有些人可能會覺得很哀傷、很誇張、很震驚，或是……很遙遠。但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潛在的受害者。

　　大多數的人認為家庭暴力與自己的關係不大，事出必有因，那些受害的人，一定有個很有問題的家庭。心理學把這樣的想法稱做「公正世界的信念」——既然我沒有做什麼錯事，那就可以繼續安心的過日子。相似的機制，在發生事情的時候，則會認為自己一定也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容易罪咎自己，並期待透過自己的修正迎來對方的改變。

　　寬容是一種美德，但若可以的話，請為你能忍受的行為訂一個清楚的界線，避免嚴重的傷害。

　　※ ※ ※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潛在的傷害者。

　　青春、美麗、權力、性，本身都是令人心動的，只是當人們為了得到它，不擇手段，傷害他人，就不好了。

　　大多數的人，一開始都沒有想要成為傷害者，但在一些情緒、情境的催化下，或許就產生了變化。

　　渴望是一項本能，但若可以的話，請逃避誘惑，不要讓自己陷在試探中，也要在乎可能帶來的傷害。

　　※ ※ ※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那個潛在的幫助者。

　　生活在一起的家人，大多見到了家庭暴力的發生，但不一定意識到這就是家庭暴力，也很可能將施暴者的行為合理化。左右鄰居可能會注意到爭執或哭號，受害者的傷痕或遮掩，同行家人的怪異氣氛。同學、師長也有機會注意到受害者在情緒、行為、成績、交友上的改變，而能適時給予關心及支持。

　　信任是一種良善，但若可以的話，請多多留心周圍的人，每一次的問候與關懷，對於受苦的人來說，都是一次溫柔的邀請。

　　※ ※ ※

　　大部分的人，可能不是助人的專家，不過都可以是助人網絡中的重要成員。如果不確定當下的狀況是否屬於家庭暴力，大部分的助人工作者都很樂意協助確認。113保護專線是大家最為耳熟能詳的求助管道，各縣市政府也都設有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若是覺得民間社福機構比較親切，大部分的縣市也都有家扶中心、世界展望會、兒福聯盟、勵馨基金會，不論是去機構求助或是電話諮詢，這方面的訓練應都充足，若是附近就有更得你信任的在地社福團體，社工也都能協助你做出判斷。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中止傷害的協助者。

　　可以協助的機構或組織：
　　◤中央政府：113保護專線
　　◤地方政府：家庭暴力暨性侵害防治中心
　　◤大型社福機構：Google地區 機構名（如：台北 家扶中心）
　　◤各地社福組織：可以利用網站查詢

導讀

莫愁，莫愁，怎能不愁？
臺東大學兒文所前所長 張子樟     

　　何謂「問題小說」？

　　小說這種文類呈示的都脫離不了「問題」。任何一本（篇）小說的主旨，總以呈現某個問題或某些問題為主。作者可藉角色的互動、情節的安排、高潮的構築等，把「問題」呈現出來。作者可能設計問題，然後提出他認為最適當的解決方法，讓小說的展現合情合理。作者也可能只提出他觀察到的問題，或在文中為社會現象把脈，約略說出問題產生的原因與影響。然而，許多問題牽涉到現實複雜的社會結構、家庭或個人因素，作者極可能無力借箸代謀，提出理想的對策。這二者都是問題小說（problem novels）的基調。

　　小說寫作的一切都依問題而定─作家所展現人物的外型與品格，所應用的格調，發生的事故或活動，以及那常基於問題解決時所透露的基本真理或哲學教訓而產生的前提。這些「問題」是針對一般小說而言，少年小說中另有問題：好出風頭、孤獨、忸怩、不合群的恐懼、身高體重的問題、敏感、怯弱、過失的恐懼、犯罪、局促不安、白日夢、暴躁、為細故憂慮、性問題……等。有趣的：幾乎所有問題少年小說都有個共同處：作品中刻畫的家庭不是無助的，就是本身也是問題的一部分；這些作品充分反映現代家庭結構的破裂與解體。

　　外國作品往往據實書寫，直接激發讀者情緒，國內作品雖然提及部分，但描述往往容易失真或過度簡略。作家對於事實的揭發，仍然相當保留，不敢逾越分寸。相對之下，《莫愁》作者堅持呈現真實的一面，也因此值得細讀。

　　故事情節如何鋪陳？

　　故事一開始，作者就帶我們進入令人起疑的場景：莫愁和媽媽舒晴兩人去乾媽幸慧家拜訪。乾媽和兩個子女熱烈歡迎，媽媽卻冷冷回應，似乎不是很樂意見面，勉強應付。莫愁不懂，但熟讀作品的讀者知道事有蹊蹺，作者在舖陳醞釀高潮。在家中，父親莫易的曖昧動作超過父女的正常互動，已經埋下性侵害的預告。

　　藉著諮商心理師沈靜不時的穿插告白，故事情節漸漸揭開了真相。沈靜過往自身的慘痛經驗讓她更能深刻體會莫愁的痛苦。她將心比心，決定掀開黑幕。

　　雖然起初莫愁不願實說，但隨著壓力的增加，自己無法承受來自四方的白眼，再加上父親的暴力和性侵害動作，近乎崩潰的莫愁終於認定沈靜是唯一能伸出援手的人。

　　誰來說故事？

　　莫愁是主角，許多段落透過她的眼耳去觀察聆聽，加上她心情的描繪告白，似乎讓人覺得莫愁是主述者。但實際上，在莫愁不方便出現時，作者不得不轉為各說各話，改用類似「多重敘述」或刻畫角色的外在行為等方式呈現。於是，我們同時讀到沈靜的回憶往事；舒晴以無言動作展示心中之苦；無畏在父親突然過世、一家人如何掙扎求生的苦難日記。當然，書中也不缺作者對國中教育成敗的回顧。

　　國中教育是成是敗？

　　國內實施已超過半世紀的國中義務教育一向是毀譽參半，但由於故事的需要，學校空間的場景變成不可或缺。它過度強調知識的灌輸，忽略良好品德的培養，一向為人垢病。教室內處處都有不同程度的不當體罰、霸凌和歧視行為、不正常家庭的性侵害、社會上的貧富差距等。

　　在某些「名師」的心中眼裡，教室是他們「教學技能」的最佳展示場，莫愁的父親也是樂在其中的一分子。作者把他勾勒得十分傳神突出。莫易不時賣弄他的「技能」，不論在言詞、教學技能、體罰方式上，都給孩子的心靈和肉體帶來莫大的恆久傷害，但他卻沾沾自喜，以此為榮。他對莫愁不時的性侵言語及動作令人髮指，不禁使讀者想起幾年前轟動一時的「名師性侵，女主角自殺」的悲劇爭議事件。究竟學校裡類似的事件還有多少尚未爆開？

　　寫作技巧的演示

　　作者寫作多年，越來越能領會文字運用之妙，行文間常出現動人的切題文句，例如：「媽媽沒有看乾媽，也沒有看莫愁，飄忽的眼神像空氣一樣，沒有顏色，沒有味道，沒有形狀，淡淡然，彷彿她自己不存在於這個空間。」「她沒看見幸福離開，也不記得甜蜜說要出走，也許……也許在剛才兩次的粗暴開門時，幸福與甜蜜，雙雙收拾了最後的一點隨身行李，趁隙溜走了吧！」「……反抗的荷爾蒙在她的血液裡騎著不馴的野馬，恣意奔馳。」等。

　　除了應用語言之外，作者不時勾勒莫愁拉大提琴時的心聲、優雅動作及嚮往，沈靜播放名家作品（如韋瓦第的《四季》、巴赫的《無伴奏大提琴》）來舒緩情緒，甚至還描繪「釘板編織」競賽慌亂的有趣過程，讓讀者的心情稍微舒暢些。

　　尾聲

　　故事將結束時，沈靜告訴莫愁，媽媽已與莫易分手，準備將房子賣掉，帶她出國唸書學琴。莫愁高興自己會有新的環境，擺脫目前的種種困擾。在異國他鄉能追求自己真正喜愛的一切，一展本身的才華。但讀者絕對不會相信，她會忘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和無畏哥哥、非凡姐姐，畢竟血緣關係是永遠無法切割的。當她在異鄉安定下來，恢復正常生活後，一定會和他們連絡，再續前緣。

作者序

上課了，人生
蔡聖華

　　當我們的出生證明被開出來時，人生——上課了。

　　人生課程，十年、數十寒暑、幾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你現在正在什麼階段呢？

　　人生課程，無時無刻，隨時隨地。一呼一吸、醒著睡著；站著、坐著或躺著。

　　你現在正在什麼狀態呢？

　　無論是什麼階段，無論是什麼狀態，累了可以請假、倦了可以休學；乏了可以曠課、逃了可以中輟；敗了可以復學、狂了可以自學……如何如何，直到人生下課。

　　人生的劇本，是邊走邊寫，還是照本宣科？會走到什麼坎，會撞到什麼牆，會跌到什麼地獄，誰知道呢？

　　莫愁看似幸福，就是青春女孩兒，性情多些彆扭，思想多些矛盾，行為多些任性，只是這些彆扭、矛盾、任性，透露著人生困境的蛛絲馬跡。

　　幸福不會一直都在，總有磨難來襲。

　　掉到汙濁的泥沼裡，總要拚命掙扎；困在險惡的山洞中，總要奮力衝過去。

　　沈靜知道，即使迎來的是一隻破鞋，也要努力穿出自己的樣子，而不是丟棄！

　　生命苦楚的那一頁，絕非撕掉、揉碎即可抹去。

　　人生不能被綁架，我們得自己滾動成自己要的樣子，必須寫滿勇氣與希望。

　　真的遭逢困難不知所措，那就求助吧！

　　上天給了磨難，必也預備了守護天使。遇事，不必苦撐，發出訊號，天使自會揮翅而來，共同承擔歲月的壓力。

　　凡走過的，必留下痕跡。走過的路也許坎坷，但要留下堅定的腳印。

　　生命沒有奇蹟，只有累積。勇敢照見自己內心的需要，去翻轉、去爭取、去創造，勇敢的做自己。

　　這個故事，獻給每一個勇闖困境的孩子，也願能給受磨難的孩子承擔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