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漢（Michael Mazza）
在過去一年裡，菲律賓和中國在南中國海的緊張關係，一直處於持續升溫狀態。圖為中國海警船水砲攻擊菲律賓補給船。（美聯社檔案照）
中國會在美國政權交接期間對台灣發動攻擊嗎？最近幾個月來，一直有不少人擔憂，北京會利用美國總統年事已高，且可能陷入混亂的過渡期，對台灣採取行動。然而，隨著美國大選沒有意外地順利結束，這種穿鑿附會的想像，或許只能證明純屬假設。不過，在亞洲的其他地方，卻有一場危機正在醞釀—美國總統當選人川普可能在上任的最初幾天，就必須設法應對這場危機。
在過去一年裡，菲律賓和中國在南中國海的緊張關係，一直處於持續升溫狀態。二○二二年，小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 Jr.）當選菲律賓總統後，中國反應冷淡，因為小馬可仕堅決捍衛菲國在南中國海的權益，並積極加強與美國的關係。
在六年來都是與更聽話的前總統杜特蒂（Rodrigo Duterte）打交道後，北京已經無法忍受菲律賓的漠視。事實上，中國將迫使菲律賓屈服視為一個展現抵抗只是徒勞，同時證明美國這個盟友並不可靠的機會。中國的海上部隊一直無所不用其極地阻撓菲律賓執行勤務，但菲律賓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水手們以攝影機將這些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過程記錄下來，讓國際社會得以一睹中國的鴨霸。
在小馬可仕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頑強對峙時，拜登政府不僅提供口頭上的支持，還採取具體行動來強化美菲聯盟。拜登總統邀集日本和菲律賓領袖舉行首次三方高峰會，並在菲律賓退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後，宣布一項重大基礎設施建設計畫，並加強兩國的聯合軍事訓練。儘管中國強烈反彈，菲律賓現在還「無限期」部署美國陸軍的「泰風」（Typhon）中程飛彈系統。這是一個凸顯雙方共同承諾的重要象徵。
可是，拜登總統和他傑出的亞洲政策團隊即將離任。雖然總統當選人川普任命多位對中國立場強硬的國家安全團隊成員，但其亞洲政策的輪廓依然模糊，對盟友菲律賓的重視程度也仍未可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在拜登總統準備退場、難以預測的川普即將登台的此刻，馬尼拉和北京似乎都無意暫停對抗。
十一月八日，小馬可仕簽署兩項有關菲律賓南中國海主權聲索的新法案。中國則以升級法律戰做為回應，在黃岩島（Scarborough Shoal，菲稱馬辛洛克灘）周邊劃定直線領海基線，進一步明確其無理的領土主張。數日後，菲律賓國防部長鐵歐多洛（Gilberto Teodoro）向《金融時報》表示，菲律賓希望向美國採購泰風飛彈系統，以捍衛其海上疆域。他在與澳洲國防部長馬勒斯會晤後告訴媒體，「我們看到中國正在擴大施壓，企圖逼迫我們放棄在南中國海的主權權利」，並指控中國「侵略」菲律賓。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林劍則將情勢緊張的責任歸咎於菲律賓，同時也承認北京正在對馬尼拉擴大施壓：「如果菲方不再侵權挑釁，海上局勢就不會再起風波。」台灣外交部則呼籲馬尼拉和北京保持克制，強調其法律行動「均不影響南海諸島屬中華民國（台灣）領土的事實。」
在美國政局面臨高度不確定的當下，為何這場角力仍未稍歇？一方面，可能正是因為這種不確定性，迫使馬尼拉和北京必須有所行動。川普即將重返白宮，菲律賓可能對美菲聯盟的未來憂心忡忡。川普這位過去和未來的總統，眾所周知向來不信任盟友，令人懷疑他對《美菲共同防禦條約》的承諾。小馬可仕或許希望在川普明年宣誓就職前，爭取到美國給予更大的支持，以設立新的基準。
另一方面，習近平或許也擔心，川普新政府的中國政策會比他第一任期的大部分時間更具攻擊性，畢竟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終結了他的首次總統任期，對中國的強硬立場也已變成共和黨內的共識。就像小馬可仕一樣，習近平可能希望在明年一月廿一日前鞏固既有的戰果。
然而，或許更有可能的是，南中國海的最新交鋒與最近的美國大選無關。菲中兩國的爭端有其自身的邏輯，受到兩國內政和東南亞地區動態的驅策。這些因素都不利於緩和局勢。
無論南中國海最新發展的原因為何，未來幾個月，緊張情勢可能還是會持續升溫。川普第二任期的第一個國際危機，可能不是發生在歐洲或中東，也不是台灣海峽，而是南中國海。台北應該為此做好準備。
（作者馬明漢為2049計畫研究所資深主任，也是全球台灣研究中心的非常駐資深研究員。國際新聞中心陳泓達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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